又见姑苏女

 江南是谁的江南？

我仔细查找江南的出处，由脑海里随意捕捉关于江南的意象，早和让人怀念的竟然是一些古老而久远的诗词，这些诗词不仅不因为历史的进程而褪色，反而因为远离了现在而愈发美丽清新了，我很奇怪为什么人生容易随着岁月的流失而老去，而这些关于江南的诗化的文字，却如此执着地活在我们的心中，是江南永恒，还是诗意永恒？

江南是诗词的江南，是儿时一遍又一遍熟读于口的唐诗宋词，有影响的象“若把西湖比西子，浓妆淡抹总相宜”还有“烟花三月下扬州”的句子，把江南描叙的要多浪漫有多浪漫，于是这些诗词就成了一种让人难以忘却的情结，她指引和召唤我们在有生之年踏上梦里的江南，与江南秀色肌肤相亲，亲密接触。

于是在多年心愿的牵引之下，我素面而来，停在了苏州城的街头巷角，据说我停留的苏州是古老的苏州，我忍不住的在车上就探头外望，在古城的边缘，我看见怪状的石头和成荫的老树，看见烂漫的花朵和青色的小草，蜿蜒于道路两岸，我想这就是江南的序曲了，江南已为你打开画册，象苦苦等你的爱人，有一些兴奋，也有一些期待！

应该说我不是很了解苏州的历史，只是知道这是一座被人称为天堂的人间胜地，尽管是透过车窗，我仍然可以看见静静的河流和拱背的小桥，仍然可以看见灰色的客船和低垂的杨柳，也许已经有了一千年，但是穿过历史的烟云，我仿佛可以看见如歌的岁月重演，看见莲叶绵延千万里，于荷花深处荡漾而来的是采莲女甜甜的欢笑，在捣衣声里，我听见我的心跳和历史的姑苏是如此合拍。

爱苏州不需要理由，只要你真心走近，你就会为这个城市的园林和园林一样的城市而默默融化，你不用带着怀念和感伤而来，这里就有满城的感伤和怀念，你不用刻意去某地聆听历史，也不用在某个你必须安排的地方寻找浪漫，只请你看街边错落的灰色和白色相间的建筑，你就感动了，就不由得随着这温柔的力量接纳苏州了，也许你会认为这些房子过于灰色，但是你仍然可以走进私家园林，比如说很小的一个园林如“网诗圆”，真的很小，小得只是一个休闲的花园，而不是官家的园林，但是假山，池塘，亭台，以及奇形的古树，营造了朴素但是精致的景色，不是张扬的炫耀，而是内秀其中，恰似一杯清茶，非要细细流连，才得个中真味。

在园林里我并没有停留太久，只是有一些东西仍然留下了难忘的印象，恐怕人本多情，我仔细而深沉的体会着园林里的女人，导游以及演出的女人，也许是职业的缘故，导游看上去有一些程式化的厌倦，所以并不能够和随行的游客有很好的沟通，然后是越剧段子的合唱，显得现场感十足，比任何电视的传播都要来得亲切，还有男女弹唱，唱的是“月落乌嘀霜满天，江枫渔火对愁眠。姑苏城外寒山寺，夜半钟声到客船”。非是惆怅，而是怀念，非是矫情，而是缠绵，缠绵于历史之上姑苏的盛名，曲调高低如水，渐进渐行，一卷寒山深厚的画卷铺展开来，有深深凉意拂人心扉，好象还在昨天，当曲调停歇，你恍若隔世，有一些难以自拔了。在那晚的后，古筝女子优雅颔首，做温存可人状，《高山流水》，这是江南的流水，曲罢，游人醉心入梦，良久才听见会心而热烈的掌声。

江南女子，我曾经在梦里得见千次，那时，江南的女子一定是温柔多情，腰如细柳，貌似桃花，一定是音如流水，眼若珍珠，一定要采莲，要浣纱，要歌于山野，船于河塘，要闹灯于元宵，失香帕于书生，要一笑有千种温柔，一个眼神有万般幽怨。

而现实的江南呢？现实的江南依然如此丰富浪漫么？

街头的女人很少，更少的是能够直面的机会，游走于其间，我用眼睛捕捉一些看上去应该是长发的女子，但是大凡女人，都不在有了轻移的莲步和羞涩的笑容，也不再给你温柔的想象，她们来去匆匆，仿佛活得辛苦，过得劳顿，仿佛这古老清新的苏州也不能够让她们有些许宁静，在单车上，在公车里，她们美丽，但是她们绝少笑容，偶然女人相谈，软语如莺，便是她们从祖先继承的唯一密码了。据说苏州女人向往上海，不少的女子都期望生活在百里之远的上海，于是很多当地美女都远嫁了，不远嫁的要么没有姿色，要么就在当地选一个富庶的人家，苏州女人都沦落如此了么？我不想知道，只是在这宁静的古城里，我低下了头，有一些失落。于是想起唐伯虎，想起秋香，想起江南才子佳人千千万，而此时，都似烟花，飘散如风了。

但是我仍至爱苏州，非为女人薄情，只为一种牵挂的情怀，一种永恒的皈依！